violet moonlight

#不知道写什么系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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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了长安南下，便是青山黛瓦。

山脉连绵不绝一直到视野的尽头，碧绿清波倒映着些许木筏，女子们在河边洗着衣裳，桃花开了，映得满山春色。

这便是江南，少了大漠的异域风情，少了长安洛阳的炽烈，温温婉婉，水袖舞天的美。

相比于王耀，其他三人似乎更爱些气势磅礴的景，黄河与长城，饶是王濠镜，都忍不住多待了久些。更别提那林晓梅和王嘉龙，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山河，都忘了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。

或许是因为三人都出生在南方，见惯了温婉秀丽，便对北方的壮阔有着天然的憧憬。

可是王耀不同。

北方于他而言，是心脏，是起源，是灵魂，更是苦痛。那么多的血腥，全都堆积在黄土之下，人们在路上走着，踏平了那么多的魂灵。经历了那么多，虽依旧爱着，多少也生出了些许疲倦。

或许还有悲悯。

他遇到过一位唱戏的老人，年近八十，却还是一副好嗓音好身段。梨园里唱完了一曲又一曲，唱完昆曲唱黄梅，唱完越剧唱京剧，王耀笑说老人家京剧唱得不够味儿，老头子哈哈一笑说我又不是北京人，怎么会有京味儿。

我从南方的小城市来，虽然小，但那是我的故乡。老头子下了台，坐在王耀的旁边，看着台上开始自言自语。

他说，你知道安徽吗？我在那里其中很小的一个城市长大。当年在那里打过一场战役，后来将军逃了，带着很多人逃了。我们一家就捡到些土地，才活了下来。后来也许是幸运，娶到一个媳妇儿，生了一个儿子，慢慢的就过了好多年。合肥是省城，我一次都没有去过。来北京的时候我经过那里，觉得真气派。我儿子说北京城比这还要气派，我不信，他就和我理论起来。都那么大的人了，快结婚啦，还像个小孩儿似的……

老人突然沉默了下来，叹了口气，抬头望着天儿，灰白的眼珠掺杂了几分说不清的心绪。

唉，都死了。现如今也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独处异乡。没想到，在那里活了一辈子，最后却要死在这里。

年轻人，你要是有时间，就去南方看看吧。看看那里的天，那里的山和水，还有人，都和北京不一样……

那天老头儿给他讲了很多很多事，可是自那天以后，王耀就再也没见过他了。

只是偶尔发呆的时候，会想起他说的那座城。

南方。

向南一路曲折，却也并不烦闷。青山绿水都是他喜爱的，文化也都是他所熟悉的，语言在这里，变得不再那么冷硬，多了几分绵软。饮食也和北方不一样了，面条和米饭，白酒和家酿。他有时候会想，是不是因为这里气候宜人，所以连最辛辣的白酒都被酿成了柔软的月光。嘴唇抵到杯盏的时候，恰巧抬头望了下月，便想起了千年前那个洒脱不羁的剑客。

那个时候王耀还在长安，那位好友喝了酒就在月下耍起剑舞，剑风凛人。王耀自是不服，拿了剑一指，刚想让他看看什么叫做侠气，转头就见好友已经醉倒在庭院的台阶上。

在此之前，王耀遇到过许多人，之后更是有数不清的人等着他去结交。但是王耀从来就没有忘记过，盛唐的月色是如何的绚烂。

本田菊随着遣唐使一起来到长安时，那位侠客已去世多年。一位白姓的公子笑着不经意间将一些诗作留了下来，就被本田菊郑重地揣在了怀里，带回他的国土。

或许就是从这个时候，一切就已经向着崩坏所发展了吧。

王耀不经意地想，却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酒杯里掺杂了月色，还混着星星的眼泪。